岁月如歌
岁月如歌

文/冯娅丽
“草木会发芽,孩子会长大,岁月的列车,不为谁停下,命运的站台,悲欢离合都是刹那.......”这是今年年初热播的电视剧《人世间》主题曲里的歌词,唱出了多少人的心声,也唱出了多少人的无奈。岁月如歌,每一首歌,都在唱着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。
今天是农历四月初七,阳历也恰好五月七日,母亲的70岁生日,人生走向了古稀之年。明天是母亲节,母亲节恰逢母亲的70岁生日,也许更能触动心中满满的母爱情结。
今年是父亲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了,父亲65岁时因病离世,母亲独自走向余生。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着遗憾和无奈,给人欣喜也给人惆怅,给人希望也给人迷茫。
我独坐在书房里,窗外,绿树成荫,阳光暖人,春未尽,而夏已临,昨晚下过雨,空气显得格外清新,阳光照进窗户,五月的太阳不算炽热,给人恰如其分的暖意。此刻,心中半是欢喜半是忧伤,欢喜的是人到古稀,母亲身子还算硬朗,70岁的人了,在我的记忆里一辈子没有生过什么大病,偶尔感冒,也吃点板蓝根之类的就无大碍了。忧伤的是,操劳了一生,本该与父亲共度晚年,携手共享美好时光的年纪,父亲却因病过早离开人世间。
母亲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一个平凡的农村家庭里,家里有三姊妹,母亲是家里的老大,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,在母亲才10岁,舅舅和小姨才几岁时,外公因病去世了,外婆一人拉扯几个孩子长大,也许正是这苦难的日子,苦难的家庭,练就了母亲从小勤劳、坚强和善良的品质。经媒妁之言,母亲在20多岁时,嫁给了我的父亲。父亲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,一名乡村教师。婚后不几年,父亲带着我和弟调到了离家较远的一所学校任教,从此,家里的重担落在了母亲的肩上。母亲一人把家里的几亩地打理得很好,并坚持养猪、养些鸡鸭贴补一家人的生活。正是靠着父亲微薄的收入、母亲的勤劳操持,家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,我和弟出生在这样的家庭,与同龄的很多孩子相比,还算幸福,没有受过太多的苦。
一直到我们小学毕业了,父亲才调回离家较近的那所学校任教。再后来,我到县城念高中,弟考上了师范,家里长期只剩下父亲和母亲,母亲依然劳作在那几亩土地上,只是为了供我们读书,更加的辛苦,把几个叔叔家闲置的几亩地也种上。父亲每天上课后回家帮助母亲种地,靠着共同的辛劳和坚持,也靠着大山的孩子必须靠读书走出大山,改变命运的那种执着和信念,他们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事业和心愿,送完了我和弟上学,且我们都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。
我大学毕业后回了县城工作。成家后,生下大女儿,因为婆婆身体不好,不能来给我带孩子,那时正好弟也参加工作了,在父亲的支持下在县城买了一套二手房,于是我让母亲来给我带孩子,住在弟买的房子里,也算是她们在县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。那时母亲五十多岁,第一次背井离乡,离开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,第一次扔下她的牲畜、她深爱的田地以及那个她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。村里的邻居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,觉得她的儿女都有出息,都有了工作,且在县城买了房,而母亲却满含眼泪,于她而言,村子里的一山一水,一树一木,还有村子里的乡亲们,都是那么的不舍。县城虽然离老家并不算远,几十公里的路程,但毕竟是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,多少还是有许多的不习惯。
女儿三岁时上幼儿园了,母亲负责接送,给我们做饭,一直到2001年,弟的孩子出生了,母亲又开始给弟带孩子。何曾想,虽然离开了田地,不再种地干农活了,不再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而带孩子的任务却是一个接着一个,似乎一直没有歇下来的时候,但是母亲依然没有抱怨,在她眼中,儿女都有出息了,成家了,有了孩子,她们辛苦一点,也算值得,所以无论怎样辛苦,母亲总是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,心里感觉特别的满足。
人生总有许多的可能,如果就在家乡的那个县城,和许多圈子里的熟人一道工作和生活,也是一种幸福。而我一直觉得,人总应该给自己更多的挑战和可能,也该给自己更多的选择。2012年,经新区这边的遴选考试,我考到了遵义新蒲工作,这是我在县城工作了七年后的第一次跳槽。那时的新区刚成立不久,一片荒芜,到处是开发建设的建筑工地,办公的地点和环境都远不如我原来在县城的单位好,但我没有后悔,也没有退缩,我选择了来这里工作,我希望自己的人生,可以在这里是另一个新的开始。从此我的生活与工作,与这片土地和这座城市,结下了深深的情缘。我的选择也改变了一家人的生活,那一年,父亲退休了,女儿刚好上一年级,我把父亲接到遵义,给我接送孩子上学。后来,因新区开发建设,需要吸引更多人来这里工作,弟、弟媳和我的丈夫都调到了新区工作,母亲自然也随我们来到了这里。生活不断地迁徙,人有时候犹如鸟类,不断地飞越,也不断的给自己一种新的开始。
父母在这个城市安居下来,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,看着他们的生活很充实,我心里感觉很快乐,无论怎样,至少能把父母带进城,感受一下城市人的生活,在这里安度晚年,作为儿女,也算是一种满足吧。
都说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,就在这安稳的日子尚未过上几年,父亲被查出患舌根癌晚期,那一年是2017年,勋才上幼儿园不久,母亲也刚歇口气不用带孩子,那一年,父亲62岁,母亲65岁。犹如晴天霹雳,母亲最不能接受父亲这病的事实,尽管一开始我们尽量瞒着她,没有告诉她父亲的详细病情,但母亲是聪明的人,早已察觉了父亲的病不是普通的病。接下来的几年是母亲一生中最煎熬的几年,我承认种地干农活累,带孩子累,但那是身体的累,而父亲生病的这几年,母亲一直陪父亲进出大小医院,四处寻医治疗,最后两年的多数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,与此同时,心理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在医院待久了,特别是在肿瘤科住院久了,早已见惯了生死,见证了癌症这个可怕的病,是怎样无情地把太多的生命夺走。母亲一直陪着父亲治疗,经历了化疗、放疗的每一个疗程,经历了从最先发现病的恐惧,到慢慢地接受现实,再到后来接受各种治疗,再到绝望的接受父亲的病已无法医治的事实。到2020年2月,新春之际,父亲离去。父亲走时,我的二女儿仅出生10天,而弟的二宝,还有几月才出生。父亲的离去对母亲,对我们一家,无疑都是莫大的打击,都说生命无常,人生最无助的时刻,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,却唯有无能为力的心伤。都说夫妻是老来的伴,而父亲走了,永永远远,母亲的世界几乎坍塌。生命有如一趟列车,驶向希望也驶向终点,而这一路走来的悲欢,唯有自己能懂。
厄运没有就此停止,也是在这一年,我因患风湿性心脏瓣膜疾病,几次昏厥过去。经医院检查,确定要做心脏瓣膜置换手术,但是那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,父亲的离去,生产后的各种不适,心理上有着太大的压力,征求医生的意见,我打算缓一年才做手术。但是8月底,病情再次复发,我又因心脏的原因差点儿昏倒在上班的路上,这一次经心内科医生们会诊,决定必须立即进行手术。9月,我在重庆新桥医院接受了心脏瓣膜置换手术,术后我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接受观察治疗。在监护室里的每一天,我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,人生就是不停地历经劫难,不停地闯关,关关难过关关过,但我必须坚强,必须活下去。几天后,我要转普通病房了。在被推出监护室的时候,母亲等候在病房里,等待着我的到来。我看到母亲眼里满是泪水,那一刻,我的泪水也哗然流出,手术醒来的时候我没有流泪,术后伤口剧烈的疼痛我没有流泪,但是那一刻,我的泪水,如决堤的海,奔涌而出。我听说过一句话叫“母亲是上帝派来给你缝补翅膀的那个人”,那一刻,我感觉母亲是上帝派来为你疗伤的那个人,那伤不只是身体的创伤,还有心灵深处深深的伤痕,而那一刻,我也更清晰的告诉自己,无论经历怎样的苦,我都要坚强地活下去,有妈在人生尚有来处,与母亲吃过的苦相比,也许这都不算苦。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,这世间除了生死,其余都是小事,感谢上天眷顾,感谢岁月给我伤,也给了我重生的希望。历经劫难,我算是闯关成功,经几月的治疗休息后,身体得到恢复和明显的改善。
父亲走后仅几个月,母亲又开始了她的带娃生活,弟的二宝也出生了,母亲似乎就没有休息过,孩子来临也算给了她新的寄托,累并快乐着的日子,可以让她淡忘对父亲的思念,也淡忘那些伤心的过往。那一年是我们一家人生的劫难,那一年,经历了太多的苦难,岁月给我们伤,也给了我们惊喜。去年开始,弟在老家买地修了栋小楼房,今年已初步修建完成,我不知道在天堂的父亲,能否看到孩子们成长的快乐以及我们今天的生活。我们曾经努力的离开,为了走出大山,改变命运,而今我们却在努力地回去,为了能在那里,看得见山,望得见水,离父亲更近一点,也为了能在那里,记住那深深的乡愁,母亲每次回去,都会特别的开心,我相信如父亲在天有灵,也一定能替我们开心。
今年是农历虎年,母亲70岁了。承蒙时光不弃,岁月不羁,我们还能在母亲的身旁,听她把许多的往事讲。明天就是母亲节了,我特意在花店为母亲订了一束大大的康乃馨,这是我第一次为母亲送花,在去母亲家的路上,我的车里放着《人世间》里的那首主题曲,那一句“祝你踏过千层浪,能留在爱的人身旁,在妈妈老去的时光,听她把儿时慢慢讲,也祝你不忘少年样,也无惧那白发苍苍......”我开着车,这歌词和歌声,直击心灵,让我泪流满面,我不知道生命的列车会带我们驶向怎样的彼岸,我只希望在岁月的长河里,我们都能随遇而安,坦然地面对每一天,无论明天还会历经什么,我们都能一路风雨一路歌。
【作者简介】
冯娅丽,遵义道真自治县人,现工作于新蒲新区统战部。热爱文字,喜欢文学,擅长于散文、诗歌写作,有作品曾在多家刊物发表。
来源 遵义市文联
编辑 谢国欢
二审 孟锦群
三审 陈富强